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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星星的孩子

多多和丁丁是好朋友,他们天天在一起玩。 多多把自己裹在被子里,扭摆着身子,大声说:我是美人鱼!我是美人鱼! 不对不对!丁丁说,美人鱼只有腿是连在一起的,你把头都藏起来,不是美人鱼,是……是、是包子。 多多把头伸出来,我现在是美人鱼了吧! 两个小朋友笑的可开心。 多多又把头藏在被子里,我现在又是包子啦! 丁丁乐翻了天,从床上滚到了床底下,多多伸出头,看不见他。 丁丁,你在哪? 我在床底下,这里好黑啊,像……像夜晚!丁丁说。 多多也钻到床底下,说:我喜欢夜晚,晚上有星星! 丁丁说,我也喜欢晚上,我也喜欢星星。可是这里没有星星呀! 两个小朋友躺在床下,看着黑乎乎的床板,晚上怎么能没有星星呢? 对啦!我家有星星!多多突然高兴的叫起来。每天晚上,我家的星星就会亮,比外面的星星还要亮! 多多拉着丁丁从床底下钻出来,指指头顶上圆圆的星星,我们把它摘下来放在床底下吧。 两个小伙伴开始摘星星,可是星星那么高,他们怎么能够着呢? 他们搬来了小板凳,多多站在上面,还是够不着。 丁丁说,我来,我比你高。他站上去,还是够不着。 要不我们再搬一个小板凳吧。 他们又搬来一个小板凳,放在之前的上面,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够不到星星。 他们继续找来小板凳,一个一个放上去,小板凳摞的可高了,比他们两个都要高,可是他们爬上去,还是够不到星星。 两个小孩躺在地上,眼巴巴的望着房顶的星星,怎么办啊。 这时候,爸爸回来了,看见两个小家伙躺在地上,问他们怎么啦。 多多说,他们想把星星摘下来,放在床底下,这样白天也可以看见星星了。 可是房顶太高了,他们够不着。 爸爸哈哈笑起来,小宝贝,房顶上的不是星星,是电灯,会咬人,小朋友不能随便碰。 多多和丁丁蹦起来,还好我们没有碰到,不然会被星星咬了。 爸爸说,我带你们去摘真的星星。 多多和丁丁抬起头,对啊,爸爸那么高,伸手一定能碰到天上的星星! 爸爸打开窗,一手抱起一个小朋友,把他们举起来。你们看,那里有星星,每人只能摘一颗,剩下的要留给其他小朋友。 多多和丁丁看见那么多星星在天上,伸出手就去抓。星星一眨眼,躲过去了。 爸爸说,小星星跟爸爸妈妈在天上一起生活很快乐,你们要告诉他们,想和他们一起玩,他们才肯下来。 多多听了,对着星星说,我想跟你们做朋友,你可以下来跟我一起玩吗? 小星星眨了眨眼,它同意啦。 多多轻轻摘下一颗小星星,它在天上那么小,捧在多多的小手里,还是那么小。

鸟人

 刘总工退休的第二年养了一只鹦鹉。他说,再也不想跟赵老师说话了,说了快四十年,累了。赵老师也不在乎,不说就不说,刘总工说话太难听,听烦了。 刘总工天天跟鸟说话:“你好!你真好!你真厉害!”然而刘总工的鸟是个哑巴,除了盯着刘总工,什么动静都出不来。 “那个破鸟不会说话,你别老逗它了。也不知道把盘子端走,就知道逗鸟!”赵老师不喜欢刘总工总是对着鸟。 刘总工也会反驳:“你做的菜一点味都没有,太难吃,你自己端走。” 赵老师听了,一边端走盘子,一边抱怨刘总工是味觉退化,吃不出味儿来。 刘总工有时候会把鸟放出笼子,让它陪着自己看电视。刘总工喜欢看新闻联播,尤其是女播音报的新闻。刘总工觉得,女播音甜美而稳重,连播送表达国际抗议的新闻都不慌不忙,音调都不怎么变,比赵老师好听多了。他希望鸟能学会这样的声音。其实赵老师知道,刘总工年轻的时候工作能力强,上过新闻联播,从那以后,他天天看。然而赵老师还是坚决的表达着自己的不同意: “你有什么毛病!快把鸟关起来,别让它乱飞,我刚拖了地!” 鹦鹉学了一天又一天,刘总工跟赵老师的日子也过了一天又一天。鹦鹉始终没学会说话,刘总工非常失望。他问了一个养鸟的朋友,人家告诉他,这鹦鹉要拔了舌头才会说话。 拔了舌头还不死? 也不是全拔,就是把舌头前边拔去一段,这样鹦鹉舌头活动更灵活,才会学会人说话。 于是刘总工找人拔了鹦鹉的舌头。果然,没教两天,鹦鹉会说话了。 “你真好!” 刘总工天天带着鹦鹉看新闻,鹦鹉真的学会了播音。那是标准的新闻联播女播音的声音,甜美沉稳大气:“党和国家领导人亲切慰问了坚守在在工作第一线的工作人员。XX集团XX车间总工程师刘建设握着主席的手,表示……” 从此,刘总工真的不跟赵老师说话了。 赵老师问他,你晚上想吃什么。刘总工不说话,鹦鹉替他说:“你真好。” 赵老师问他,你知道谁把咱家锤子借走了。刘总工不说话,鹦鹉替他说:“党和国家领导人。” 赵老师问他,你这样不说话,是什么意思。刘总还是不说话,鹦鹉替他说:“一定努力完成国家交给我们的任务。” 赵老师气急了,把鹦鹉给藏了起来。刘总工找了好几天,才找了回来。可是鹦鹉说的话都变了: 这个死老头怎么不跟我说话? 他是不是老年痴呆? 要不是年纪大,我早跟他离婚了。 刘总工说,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,听了快四十年。说完,刘总工把自己藏起来了。 这一次,赵老师找了几个星期,才把刘总工找回来。回来之后,刘

在你身旁

   嘿!ASMR音(视)频被广泛的应用于(软)色情领域,深受广大人民喜爱。我曾经想能不能用这样的技术读恐怖故事呢,那岂不是更身临其境。所以做了这么一个利用ASMR的短篇,想达到一种精神病一样在耳边耳语的效果。录音没有文稿,一边录一边想下一句,也是为了增强这种没有逻辑胡言乱语的效果。最后,请戴上耳机酌情收听。(由于托管服务器被封,需要VPN) 嘿! 对不起,没吓到你吧。别怕!只是天黑了而已。 别怕,只有我,对,就我一个人。 这里特别黑,什么都看不见,所以,你闭上眼吧,请闭上眼。 只有你一个人来吗?你也是 一个人吗?其他人还会来吗? 对不起,我真的好开心,终于有人来看我了。这里很黑,我只有一个人,就我一个,我很怕。我一个人很久了。 我有同伴,我们是特别好的朋友。你知道我们关系有多好吗? 反正现在也只有你和我,如果你想听,我可以讲讲我跟他之间的故事。 你会想听对吧。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,我们从小就认识,大概是四五岁的时候?真的特别早了,我甚至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认识的。我们从小就一起玩,但是那时候他经常欺负我,有一次他弄了我一身泥巴,害得我回家被妈妈打了一顿。还有一次,他骗我说有一种花能吃,特别好吃,摘了很多给我吃,我还就信了,吃了很多。结果我花粉过敏,全身长满了红疙瘩,痒的难受,一个星期没法出门,我特别恨他。没想到他居然来看我了,对我道歉,还给送我玩具玩。我也就原谅了他。 后来你猜怎么着,那玩具是他从邻居家偷的,我妈不相信是他送我的,又把我打了一顿。 这都是小时候的事。 我们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都是一个班,你说是不是特别巧。我们俩学习都不好,但是考试他总能抄到别人的,我让他给我看看,他总是不帮我。但是他分也不比我高,他还说是故意写错了,好跟我考一个学校。我妈不让我跟他一起玩,说他能把我带坏,还让一群人盯着我,只有发现我跟他玩就报告给我妈,我妈就打我。后来他也不来找我玩了,我们渐渐疏远,最后大学我们也就没在一个学校了。 这回来这里是我提议的,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我们又在网上聊起来了。很多年没见,我们这次约着一起来玩。 你是不是不想听了。 好吧,那我不说了。 嗨,还是我,我还是想说完。 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完全变了,我差点没认出来。 他变得特别胖,鼻子特别尖,胡子也特别长,尤其肚子特别大,真的跟女人怀孕一样。 我就问他,你怎么了,怎么这么胖?我刚问完就觉得不对,就听到还有其他声音,再仔

上帝之死

  最近老李总是觉得心口痛,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他突然昏倒在浴池里。老李命大,过了几分钟他自己又爬起来了。手表上红色的警示一直闪烁不停,他心脏停止跳动了半分钟。 刘建明给老李带了点药。老李不喜欢去医院,更不喜欢吃药。是药三分毒,他满脑子都是这句古话。 “你这就是没文化,古人不懂科学才这么说。你快给吃了,五粒儿都吃了,喝口水。” 老李不耐烦的一口吞下五颗白色的胶囊。“我还不懂‘抛开计量谈毒性是耍流氓’,我三岁就看这科普了。”老李又使劲咽下一口水。“你这是给我吃的什么药?” “不是什么药,糖豆。”刘建明边说边趁老李不注意在他胳膊上扎了一下。 “你给我吃糖干嘛?嫌我没有糖尿病?” “糖尿病算啥疑难杂症,好治的很。你这么不爱吃药,更不喜欢打针。不这样转移你注意力怎么让你挨一下。” 老李直瞪瞪瞅着刘建明,骂骂咧咧道:“怎么着我还没有选择了?你们不是提倡人人平等人人自由,万事都可以选择。我不想打针还不能选了?你给我打的什么?” “纳米体检机器人,给你查查到底是什么病。”刘建明掏出手机,注意着屏幕上的变化。 老李使劲揉搓着胳膊上扎针留下的红点,通红一片,皮都搓破了。他越来越使劲,似乎要把打进去的东西抠出来。 ”行了!住手!铁拐李,你别这么犟,那玩意过半天就分解了,不碍事。” “别跟我提机器人!我他妈的就是不信他们!” “行行行,但是这个你得信:你这个心啊,不行了,得换。不换是活不了多久了。”刘建明把屏幕朝向老李,红色的诊断警告鲜艳无比。 李大民,心脏衰竭。这事很快就被邻居知道了。有人感叹,铁拐李他才73,这么年轻,太可惜了。 李大民以前还算健康,只是三十岁出了一次车祸,一条腿断了。按当时的技术,把断的关节取出来,用机械人工关节也是可以完全恢复的。但是李大民就是不同意,最后医生只能采用传统的方式修复固定。恢复的结果也还算不错,李大民只是走路稍有些跛。他偶尔拄着拐棍出门,遇见他的人总是好奇的停下来看着他,问他需不需要帮助。 如今这个社会,已经没有人需要拄拐了。所有的腿疾都可以治愈,而且是完全免费的。只有李大民是这个另类,他也因此获得了铁拐李这个外号。 他并不太在意。铁拐李还是神仙呢,老李心想。当有陌生人看着他时,他也盯着对方看。他总是眯起眼,一边的嘴角扬到耳根,鼻子狠狠地呲出一口气,一只手撑着拐杖,另一只手搭在那只手上面,探出那只受过伤的腿,脚尖使劲在地上碾。对方看他这副模样,总是躲闪

2032 第五章

第五章 处刑 刘一和河子躺着看天的时候,刘一问河子,为什么。河子说,什么为什么。刘一又陷入了社盲症,他只能问出就是为什么呀。河子说因为你是傻子。这句话是收录在爱情语言包里面的,无数的人会说起,当你听到了,似乎获得了答案,但好像什么都没有获得。河子说,现在该我问你了,刚才你说了那么多违法的,你怕吗。 我突然怕的要死,刚才在荷尔蒙的刺激下,我勇猛地忘记了一切顾虑。我跟前妻做爱,我们不会违法——离婚之前我们都不说话,离婚之后她爱听劳动号子,她会给我开通了绿码。可是刚刚我都说了些什么,做了些什么。我点点头,问河子你怕吗。河子也点点头,她又问我,那你现在爱我吗。 刘一沉默着。前妻曾经问过同样的问题,刘一也没有回答。河子跟前妻不是同一类型的人。前妻就不会鼓动刘一违法犯罪,她会在需要的时候给刘一开通绿码。可是,刘一觉得前妻教育自己时候说的话也不在语言包里,她自己都不守法。这样算,前妻与河子好像又是一类人。她们都对不同时期的刘一动了情——刘一也不知道为什么——她们也都问了刘一同样的问题。刘一对她们也动了情,对那个问题也都没有用言语回答。 我想,有些东西不是用语言说的明白的,就如同那个两头被卡住的小孩,语言包里没有能够准确对应的句子。有些东西似乎不用语言也能明白。我是一个社盲患者,第一次前妻问我那个关于爱不爱的问题时,我说不出话,但是她对我的爱没有丝毫的犹豫。我们在一起很久,我从来没有说出口过那句话,她觉得再也等不到了,就对我们的爱犹豫了——我希望是这个原因,而不是因为我确实是没用的男人——前妻当上了社区主任,她经常来教训我,我唱劳动号子,我们之间再也不谈论爱与不爱。我单方面的认为她还对我有一丝爱,尽管她是可以口无遮拦的领导,她也从没有在我面前说过那个字。 我对河子的问题保持沉默,我不知道她对这份爱有没有感觉到犹豫。当每个人都争当社盲的时候,我不想承认自己是社盲。我不叛逆,我后来懂了,一些感受只能通过语言表达,而不是用张牙舞爪或者跳怪异的舞蹈。我现在每天都在画圆画方,在条条框框里画点。我的审查员帮我打一个叉,让我用两个圆圈起一些美好的东西,那时候我的语言包里已经没有爱了。 关于交流码,我想说,操你妈逼的。过去,我曾用“对”来否定领导,用沉默来示爱。现如今,我用青春抵抗衰老,用违法重新追求自由。 对于爱与不爱,我现在更想不明白了,也答不出。刘一也答不出来了,他也没有机会回答了。很快,他

2032 第四章

第四章 路边野餐 早上刘一一睁眼就打开手机,交流码还是绿的,前妻没有再整他。刘一做了个梦,梦里他被卡住了,一头被前妻夹的紧紧的,另一头被河子夹的紧紧的。他想呼救,却犯了社盲症,说不出话,嘴像是被人堵上了。前妻和河子唱起了劳动号子,像两边使劲的拉扯。 关于做梦,我的理解是它是我们潜意识对未完成的事件的渴望。所以对这个梦,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,我既想着河子,但是还念着前妻的旧情。这样的事是不好说出来的,说出来会被人当作流氓。当然现在也说不出来,交流码完成了对流氓的潜在保护。 刘一相信,这个世界上的流氓还有千千万万,他绝对不是最坏的那一个。一些人得了社盲之后,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,会把自己的流氓事都说出来。那些被涉及其中的人,如果不是社盲(很少有社盲会吐露自己跟其他社盲的流氓事),就没有了还嘴解释的办法。刘一是一个真正的社盲,但是他不愿意去医院做鉴定。他担心自己认证社盲之后,会变得像前妻,喜欢听劳动号子。 我吃早饭的时候看到自己上了今天的新闻。标题是《百人齐心接力,成功救治车祸儿童》,点开就有我打电话的大幅照片,下面有对我的采访。我说,最为一个普通市民,见义勇为是应该的,这也是为了建设文明社会所必须的,每个人都需要奉献一点爱心。我不记得记者有采访过我,这并不重要,因为即便采访我,我也说不出这样的话。报道的最后记者还访问了我的前妻。她说接到热心群众的反馈,有市民遇到危险,但是因为红码不能说话。于是在中央精神的指引下,他们遵循着一心为了人民、特事特办、给群众提供方便的精神,马上给困难市民修改了交流码,帮助小朋友转危为安。这只是他们应该做的。这件事也为他们今后的工作提供了警示,在赋码问题上要考虑更周全更细致,杜绝类似事故再次发生。我就是她口中那个热心的群众,我不知道这是记者说的,还是前妻亲自说的。 河子给刘一发来了一条链接,就是这个新闻报道。看来河子也看见了刘一的英雄事迹。刘一又开始担心,他怕下午要聊起这件事,他今天的语言包里没有相关的话。刘一实在不想去求前妻了,在他看来,这就像是前妻帮他追求另一个女人。他不知道前妻会不会这样想,但是他知道前妻会这样教训他,看吧,没用的男人,只有我才能让你加把劲儿。 关于路边野餐的地点,那是河子决定的。她问我意见,我拿着圆规在空白的设计稿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,意思是都可以。河子嫌弃我没有主见,说还是自己来定吧。她拿过我的笔——关于笔的问题,前面已

2032 第三章

第三章 赋码 我不想去找前妻,因为每次见前妻她都要教育我一顿,再教训我一顿。前妻现在是社盲,也是社区主任,她成了领导,拥有了一些说话的权利。她教训我的时候,要求我躺好,让那东西站起来。那东西要跟着她的节奏运动,我要唱劳动号子。我摇摇头,意思是我不会。她拍了一把我的屁股,也是,反应过来我没有这个语言包。前妻会俯下身抓过手机,整个胸都压在我的脸上。她用两个手肘夹住我的头,我再挣扎不得。没过一会,我的手机响了一声,劳动号子的语言包就开通了。限时四个小时,够你用了吧,她把嘴凑到我的耳朵旁边呼出了这团热气。我不知道是不是当上领导之后都会有一些怪癖,比如在教训人的时候喜欢听劳动号子。我并没有被其他领导教训过,所以我确实不知道。前妻在离婚之前不是这样的,那个时候我们都不怎么说话,她有时候会问我爱不爱的问题。我不说爱,但是并不是说明我不爱。在那时那刻,有些东西超过了语言的范畴,说爱也是不准确的。 刘一不想唱劳动号子,所以他不想去求前妻。刘一又想跟河子一起野餐,唱劳动号子,他就不得不去求前妻。他找到前妻的家,前妻打开门,穿着一件印着大方块的衣服,心口有一个叉和一个点。刘一盯着前妻的胸口看,她笑嘻嘻的问来什么事。刘一没法说话,她就知道了是为了红码的事。于是前妻马上转变成一副严肃的脸,问,姓名,性别,身份证号,办什么业务。刘一一边心里说,你难道不知道吗,一边把显示着个人信息的屏幕递给前妻看。前妻郑重地说,这位同志,办理公务时请注意你的言语和态度。前妻根本没有看,紧接着又问,河子是谁,你们现在什么关系,她看上你什么了。 我不相信在公务员的语言包里有“她看上你什么了”这样的句子。但是前妻说出来了,我想或许社区主任有一些特别的语言包内容。前妻看懂了我的困惑,她说别担心,我们说的每句话都是合理合法的,说的内容也都是有法可依的。所以,在法律上我要交代跟河子的关系,才能证明我申请爱情语言包的合法性。我突然间不确定这是不是前妻在刁难我,但我还是比划半天交代了。前妻沉默了一会说,给你批了也可以,但是现在得让我教训一顿,这是程序上的规定,必须的。我又恍然大悟,果然还是她在搞鬼。我表示坚决不同意,前妻望着我跑出去的背影喊,那你回去等着变绿吧,明天晚上十二点就失效,要干什么事麻溜点。 刘一就这样求来了变绿码的机会。他知道自己早晚要还给前妻这个人情,但是不能是今天。明天刘一就要三十五岁了,他早已感觉身体力不如前

2032 第二章

第二章 前妻与河子 刘一今天三十四,明天他就三十五岁了。在三十四岁的最后一天,刘一在家骂了人,差点骂出声。他在那天没有资格说话,因为他的“交流码”是红色的。 关于刘一骂人,我想解释一下。刘一在一天前就认真地申请了未来三天的语言包。在基础语言包之外,刘一还勾选了讲价语言包和爱情语言包。关于讲价语言包,那基本上就是去菜市场买菜用的。刘一并不需要买菜,他有一个习惯,就是一次性屯够一两周的菜。刘一申请了爱情语言包。他觉得可能需要使用一些表达爱意的话,他的审查员河子邀请他在八月十号,也就是后天,去路边野餐。刘一觉得河子对他有意思,刘一也对河子有点意思。所以刘一提前申请了爱情包,他想了想,又选上了讲价包。菜市场是唯一可以痛快说话的地方——只要你有讲价包。那些没有的得社盲症的人,总是聚集在菜市场讲价。你这个紫皮白瓤光溜溜长条歪把的瓜多少钱——这里说的就是茄子,早些年为了防止人们打手势偷偷交流,政府把所有词都改长了——这绿色长毛带刺开黄花长溜溜用处多的——这个是黄瓜——能便宜点吗,五十块钱,不便宜我可就走了,我真走了。讲价的人总是把声音提的很洪亮,尽量用上腹腔和胸腔的共鸣。所以情侣们也喜欢结对来菜市场买菜讲价,小伙子用洪钟一样穿透性的声音说,这颗上叶青梆子白一层裹一层有时有虫眼能腌泡菜能炖汤的(白菜,我后面我还是用老名字描述,比较简洁)二十块吧,我这就要了。小伙子这一趟说下来,跟唱古曲一样悠扬,我有时候会觉得给东西改名的这些领导是传统曲艺的爱好者。这就是今天最便宜的白菜了,所以小伙子笑盈盈地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,身旁的姑娘也一脸潮红的抓着男孩的胳膊,欣赏者众人的羡慕。刘一觉得他可能也需要跟河子去逛菜市场,所以他申请了讲价包。这就是其中的所有逻辑。 刘一申请语言包的时候,也犹豫了一下,他不知道怎么怎么填写申请理由。理由必须照实填写,所以刘一要写“跟服装厂设计部审查员河子谈恋爱”。刘一觉得这样写一定过不了审查,因为审查他交流码的社区主任是他的前妻。 我没有交代,刘一离开软件公司之后就去了服装厂,负责设计衣服上印刷的图案。刘一的前妻是他在软件公司认识的。前妻说喜欢刘一的死脑筋,她被刘一跟领导讲话的态度迷住了。第一次跟刘一约会的时候,前妻问他,我美吗。刘一说还行。前妻突然骑在刘一腿上,死死夹住刘一,问他,那你喜欢我吗。刘一突然觉得紧的喘不过气来,他说不出话。前妻还没等他回答就吻住了他的嘴。刘

2032 第一章

 第一章 操你妈逼 每天早上,刘一一睁眼就要先点开手机。这件事具有决定一天行止的重要意义。假如手机显示一个大大的绿色的二维码,那就是说,他还得去按部就班的执行前一天制定的计划,必须马上起床。假如手机屏幕透出一种黄色,那就意味着有些事情做不成了,比如去买菜。如果躺在床上的刘一的脸被红色照亮,理论上他就不用出门了,可以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下去。这种情况理应比较少见,但是刘一每次遇到反而更急切的起床,马上去上班。 2032年,我的生活轨迹大部分是被这个红绿灯一样的“交流码”程序主宰的。今天早上我醒来点开手机的时候就看了一片血红。我把眼揉出了泪,把泪沾到手指尖盯着看了半晌。泪水是透明的,没有颜色,说明我的眼睛没有出血。我赶紧点开了“交流码”那个大大的红色窗口,上面写着: 姓名:刘一,性别:男,身份证号:2301XXXX1312,登记电话:138XXXX7821,当前语言包:无,持续时间:72小时。请您尽快前往居住社区核查登记语言包。 刘一今天不可以说话了,明天也不可以说话了,后天也不可以说话了。刘一气的想骂人,但是他止住了。这倒不是因为刘一文明。今天的刘一三十四岁,看起来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,看不出来的是他脾气一点都不小。刚才刘一气的想骂人,他确实也张嘴骂了。他说“操他逼的”,一张嘴第一个字却说成了“丢”。刘一刚张嘴就知道自己对骂人有点生疏了,他刚开口就犯下了错误。一个人爆粗是情感的本能宣泄,刘一在宣泄的时候犯了错误,他的理性思维突然不合时宜的打败了感性。在这个时代,极少有人骂人了,因为骂人的话不存在于任何一个语言包——或许有些领导有特例,但是刘一不是领导,他也很少接触领导——只有一位特例。刘一嘴部的肌肉也有些萎缩了,或许你看不出来,但是我知道。刘一看起来脸很圆,脸部脂肪下面的肌肉已经很久没有锻炼过了,因为刘一平事话越来越少了。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“交流码”语言包不多,另一方面刘一是一个患有“社盲症”的人。 关于社盲症,我想说几点。专家说这个病二十世纪初就有了,发病的人最开始是不敢在人多的地方讲话,后来不敢出现在人多的场所,晚期出门都不敢了。过了几年政府说这个病不能叫病,这是一种对人的健康完全无害的症状,是人情感的正常表现方式之一。政府说大家要正视社盲症,社盲不爱聚集、话少,减少了能量消耗和二氧化碳排放,为地球可持续发展做出了贡献。有个社区主任说,社盲症喜欢独自生活的特性降低了

重开

时隔十年把这个博客又找回来了。 十年能发生很多事,单说关于写作这件事吧。2011到2018年期间断断续续写了一些东西(或所谓“小说”),大都发在了微信的公众号上。2018年开始越发觉得言论风气不好,我又喜欢折腾那些怪力乱神淫秽血腥的东西,担心被举报,便一狠心注销了公众号。可惜了当时忘了备份那些费劲打出来的成果,一部分就永久的遗失了,我也不记得那些丢掉的是什么。即便想起来,我也万不可能写出同样的东西。 2022年底的时候,我的微信也被系统屏蔽了。准确的说,应该是但凡有我参加的群里,大陆注册的微信用户就被屏蔽了,他们看不见我这个海外注册的wechat用户发表的任何消息,也包括红包和朋友圈。所以对于大陆的社交网络而言,我的账户成了孤岛。当然我也已经三五年没有发过什么朋友圈,也没有时间和精力“创作”一些东西。 2023年,生活至少正常起来。三四月份又开始折腾上网的账户,给这个域名重新续了费,把域名解析迁移到了国外的服务商,整理域名规则的时候发现了还有这个博客,稍微折腾了一下竟然可以直接通过大陆访问。挺好。 十年以来,想说的越来越少,想看的越来越少,令人兴奋的东西越来越少,常识越来越少。前几天翻出来备忘录,里面还保留着十年间的想法。想明白的早已经忘了,想不明白的依旧是一堆糊涂。身体的病越来越多,烦恼越来越多,限制越来越多。在多和少之间,有一天到了极限,嗵,就这样吧,管他们的。人活一次总要留点痕迹,没话说也可以叫唤两声,不叫两声汪,以后这都发不出来了。 人工智能奇点了,要爆发了,数字人就要从我们这代中诞生了。不知道放在博客中的这些东西能不能永存。我不追求永生,我也不需要再赛博世界里追求永存。但是我想,如果有那么一种可能性,我利用意识改变了随机敲击键盘出现的文字,这些排列组合影响了哪怕一个人的心情,让他开心一点,于是他开心的喂了路边一只野狗。那么,这些文字便不是地球变暖的元凶了。地球上多了一个获得开心的人,和一只吃饱了短暂告别饥饿的野狗。 说话很容易,但是此时此刻有点不容易。于是我决定再尝试一下,不在追求现实的意义,努努力多说点废话,如同狂吠的野狗,直到死亡让我闭嘴。 所以,提到狗你想到哪八个字? 我猜一定是“狗拿耗子,多管闲事”。 现阶段应该会把过去十年没有发出来的东西慢慢发出来,顺便攒点新活。